邓柯师从李象群教授从事雕塑创作与研究多年,从本科到研究生,在造型语言、雕塑技法、媒介材质的实验、雕塑风格历史的清通、选择、融合诸多方面,都经历了严格、扎实的专业训练,具备了未来新一代雕塑艺术家的良好素质。最可贵的方面在于,她始终将自己的创造力置于当代社会、文化的处境中,以自己的雕刀开显人性的存在论之深度,在写实和表现之间、灵与肉之间、限制与逾越之间、存在与再现之间、真实与向往之间、实在与理念之间,以自己的雕刀开显人性的深度、生活的真实感和存在论意义的本真性。简化而言,邓柯是一个令自己的师长们放心的艺术学子。除此之外,从精神价值上来说,在言和道分离,身与心分裂,甚至一切意义都靠不住的现实境遇中,需要我们把心放下,放心。造型、造物、艺术、人文乃至文明,求得放心而已。
媒介材质的实验不是别的,而是最大可能地去承载当代性的人文命题,让心灵接受天地之间的消息,人需要悲悯,时代需要批判,俗世需要拯救。艺术需要艺术家给出独特的观察视角、情感、想象和智慧。基于这种价值意向,我看到邓柯对于各种媒介材质的运用的匠心所在,《乡情.岁月》中竹椅作为环境符号要素的权充,营造出老人的生活场景所蕴涵的向死而生的普遍命运,其空间氛围却温馨、亲和而给人以精神抚慰;相反,《梦》使用钢管与人的头颅焊接,人被自己创造的“文明”操控,以接近极限主义的形式,简洁有力地表达了主体的焦虑和困惑。再如《第十七节车厢》,为深化主题,结合了装置艺术的空间、场所特性,已经超越了媒介材质的一般限定,把作者自己的悲悯、柔软的心安放在“车厢”那拥挤、困顿、疲惫的众生之中。作品当年获得“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优秀毕业作品一等,的确名副其实。
艺术求真,在邓柯这里是为了爱,在爱的境界中,才会有心灵的安慰和拯救。 “爱人不可虚假,恶要厌恶,善要亲近”〈新约.罗马书12:9〉。邓柯雕塑作品中显现的求真倾向,可以视之为主体心灵更纯粹的载体,用以扩展并升华更广阔的精神境界,那就是一个可以与日月同辉的字:爱。正是生命之爱、他者之爱、世界之爱、神圣之爱,能够祛除媚俗心机,获致个体的心性自由,融入宇宙之心。
邓柯较早的习作《四叔奶奶》、《病中的外祖母》、《小蒲》《小蓉》,就已经透出了借由亲情、友情表达自己的爱。在新近的《美的毁灭与再生》中,“美”已经被除魅世俗化对美和“美学”泛滥用、妄用所遮蔽、腐蚀、耗尽,但惟有爱的信念会使之“再生”,在某种程度上,邓柯改写了〈维纳斯诞生〉的神话逻辑,揭示了“美”的当下遭遇,标举着作者清新的理想,尽管材料仅仅是泥,但这种泥土性的质朴和浑然,在此已接近身心相形的视觉期待,材料是第二性的,说温柔的爱心有福,是因为这颗心必接受泥泞的大地。
艺术的高贵或真理性来自艺术家的谦卑,一如泥土、大地,我们唯一能拥有的智慧是谦卑的智慧,也就是博爱、自省、自由的超越精神。
2006-12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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